我崇尚自由(相信也是每个人内心的渴望),是因为自由珍贵。今天,好不容易赶上了可以不为利益趋动作自主的选择,于是自由便成了我自主地画内心的东西,在日常的经验里捡拾心相的借口了。就是这类的念头,形成了我的动机和创作来源。
日常生活是琐屑平俗的。我之所以重视它,是因为它是我存在的不可或缺,也是佐证存在意义的根本。日常内容对社会内的你我他而言,无论它是怎样微不足道,日常却是承载人全部意义的本相,是真相的源泉。
我们时常忽略,甚至是被所谓权威经典的教育,塑造成为刻意回避和逃避自我判断自主经验的人。我们被塑形为不相信自己总以为存在着自我经验之外的救世主、超能力量的人。我们明明生活在此处却被训练成以生活在“别人阴影里”为荣的人。现实反而成为类像,真相隐蔽。
我画画并不是一挥而就,反而因为起始点很具体,也很小,没有以往的宏大叙事或参考摹仿,过程中反而因为重视内心心象的缘故,画画时从来都是一种反反复复涂涂抹抹没完没了状。
色彩或者说色彩语言,要看谁来用和怎么用。色彩本身无属性,它可以装饰性、象征性、文化性或者甚至是科学分析性的,也可以是概念性的。
就像中国画的“墨分五色”观,在无色彩(冷暖关系)里仍有着千变万化的色彩想象,因此,我觉得重要的不是它的标准属性,而是它能否吸引视觉,引起阅读的兴奋点。
水墨也好、油画、雕塑等等已有的视觉艺术形态都不过是艺术的媒介。它在形成与结果的漫长过程中已成为我们文化中的一部分,虽然,时代变迁已使此类艺术定式遭受质疑,如何选择和扬弃而不是彻底毁弃,表现在我的媒介观上。
我不会不加选择地应用水墨或其他绘画技巧,但也绝不会选择“先技后艺”的态度。我认为艺术最终仍然是人的媒介,是人类自我彰显的载体。故,人才是一切媒介的主宰,而不是相反。
如果要说有什么心得能跟大家分享,我以为一个空间、一块平面、或者是一个社会、一群人或一个人,“自由”的获得其实在心。我在创作中喜欢清空同质性的、惯性的东西,这个过程就能使我心获自由。
我在清空的涂抹中显现心象的期待,这个过程会使我倍感心力憔悴,只是,我历尽劫波后的余生却闪现了令我欣慰的自由的光耀。此时,也许只能用宗教式的境界来形容:自由让人充满喜乐。哪怕这个“喜乐”还只是一种想象。
艺术与我自然是艺术和人、也是人的艺术关系。此话虽玄,却也不易绕得清楚明白。因为须得放下所谓“专业”的架子,这个在一有近百年对“专业”无限崇拜的国度里,“专业”意味着教养与水平,也意味着不可逾越道行规范。
因此,逾越需要勇气,需要自我肯定与扬弃后的抉择。虽然“抉择”并不意味着你就能找到普适性的自我形态和理论方法,但这种勇气在今天来看,我以为是一种必要的文化态度。
显然,艺术圈内有越来越多的迹象在表明“专业”的无能为力。“专业”的方式已在淹灭着我们关于生命的想象和真实感触的认知,“专业”在隔绝生活与人的感性通道,窒息了我们自由的呼吸。
于是,我喜欢自由的愉悦,虽然说不清哪种愉悦是自由的。每次开始的愉悦在过程中迷失以及在迷失之中渐显愉悦的自由艺术状态是我现在的喜欢。
我因此摈弃“专业”,虽说不清艺术为什么要有“专业”这幅显摆的架子。但每次“非专业”的创作及避免滑入习惯的“逾越”,以及更多地倾听内心的呼唤和生命的呼吸,使我在创作中获得植物生长般的感触和生命成长着的欢愉。
我因此而获得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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